隔天一早,时晚醒来的时候,江欲已经出发回了南城。
她趁着洗漱的工夫看了一下晨间的新闻,换好衣服后随手从厨房里拿了两片吐司,刚开门,突然看见脚边躺了个人,直接把她吓一跳。
时晚定睛一看,看出了是烂醉如泥的顾承焰。
他在这里干什么?
顾承焰看上去很狼狈,他身上穿着的衣服还是昨天的,也没洗澡,浑身上下有股难闻的气味,衣服耷拉着,看上去实在不像是京市的那多高岭之花。
她实在不想就放着顾承焰躺在她家门口,于是时晚蹲下身,叫他:“醒醒。”
顾承焰没吭声,时晚又喊了几句,依旧是得不到回应。
末了,时晚没办法,伸出手摇了摇顾承焰的头。终于,他缓缓地睁开眼,浑浊的眼睛里布满了细密的血丝。
“时晚……”宿醉过后的顾承焰头痛欲裂,他眼前有些模糊,试图看清楚面前的人,在再三确认是时晚之后,他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。
时晚下意识地要挣开,但顾承焰的力气有点大,时晚一时间没有从他的手里抽出来。
“你为什么会在这里?”时晚看着他的脸,问。
顾承焰深吸了一口气:“我喝多了。”
“喝多了,为什么会在我家门口?”时晚问。
顾承焰垂着头,身上的衣服和额头上的刘海耷拉着,像极了是一只受伤的小狗。
“时晚,我不知道。”他摇头,抬眸,眼睛直直地看向了时晚,“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…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那么迫切地想要来找你……”
他的声音有些喑哑,脸色也不好看。
顾承焰喝酒之后身体会很不舒服,时晚一直是知道的,她瞥了眼顾承焰的脸色,道:“我打电话给方剑南,让他来接你。最好去趟医院,你看上去像是发烧了。”
他昨晚淋了雨,又喝了酒,把自己糟蹋得不像个人样,天快亮的时候迷迷糊糊地到了这,在这边睡了好一会儿,现在浑身上下都没劲,像是生病了。
时晚说着拿出手机要联系方剑南,却被顾承焰阻止了。
“不用。”他道,“我可以自己回去。”
他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,这一连串的动作要了他一分多钟。
时晚就这么站在一边,静静地看着顾承焰,良久,她长长地舒了口气,道:“别逞强了吧,顾承焰,你没必要在我这边还要保留什么形象。”
她没再管他,直接联系了方剑南,报了地址。
“我可以不可以理解为,你现在还是有点关心我的?”顾承焰轻声地问。
时晚道:“和你一样见死不救的事情我做不出,但你要是把这种总结为是关心你,那就有点可笑了。”
“我昨晚看到了顾敛的相册,里面有你七年前那幅画的照片。”顾承焰顿了顿,说,“时晚,抱歉,我一直误会你误会了这么久。”
迟来的道歉。
等了好多年的道歉,就这么被顾承焰说出口了。
但真的亲耳听到了,时晚却又觉得一点意义都没有了。
她早就没有再期待过顾承焰的道歉,时至今日,迟了就是迟了。
“我其实觉得你挺无趣的,没有意义的事情翻来覆去一遍又一遍地赘述。顾承焰,你的道歉我收到了,但我不会接受,也永远不会原谅你。”时晚静静地说。
顾承焰沉默了很久,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他和时晚之间的氛围就只剩下现在的无话可说了。
“你可以不接受,也可以不原谅,但是我做的错事,我自己会承担后果,也会努力修正。”顾承焰靠在墙壁上,试图支撑自己有些绵软的身子,声音却已然恹恹的,“我不祈求你现在就愿意给我机会,也不必急着把我推开。”
时晚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,不想在这里跟顾承焰多周旋。
于是她走到电梯口,一面按了下去的按钮,一面回头对顾承焰说:“方剑南应该很快就会到了,我还要上班,你自己在这里等吧。”
*
接下来的几天,时晚难得有了点安稳的日子。
江欲把南城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,又连夜飞了过来。
晚上八点半,时晚还在公司加班,突然肩膀被人从身后轻轻地一拍。
她以为是苏婷婷,头都没回:“资料做好了?给我吧。”
时晚摊手,结果发现放在自己掌心的,是一条璀璨的钻石项链。
她有些惊讶地回过头,看见了江欲。
“你现在来都不跟我说一声了。”时晚起身,被江欲抱在了怀里。
“我来见你,长途跋涉,累得受不了,就原谅我的不报备吧。”江欲把下巴搁在她的头上,轻声道,“我看你也没好到哪里去,怎么忙到现在还不回家。”
“手上的文案还有点内容要修改,甲方那边不是很满意。”时晚说。
江欲很自然地把她桌上的文件夹合上:“好了,先休息一会儿,我给你做了点吃的,估计你没有吃晚餐。”
确实没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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