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墨的靴底碾过一片碎瓷。那是半块青釉碗沿,沾着暗褐色的渍——不是茶锈,是干涸的血。
"前面就是磨盘镇了。"林昭的声音裹着风灌进衣领。他的寒烬剑斜指前方,剑尖微微发颤,"方才路过山脚下的土地庙,香案上的三柱香烧到了根部,可日头才刚过午。"
苏九娘突然拽住陈墨的袖子。她的银铃不知何时重新系上了,却没摇,只轻轻晃出细碎的响:"血......"
陈墨顺着她的目光望去。镇口的老槐树上,垂着七八根麻绳,每根下头都坠着个圆滚滚的东西,在风里晃得像钟摆。等他们走近了才看清——是人的头颅,眼窝里塞着磨盘碎片,嘴唇被线缝成诡异的笑。
"推磨灵的祭品。"陈墨的骨笔在掌心凝出幽蓝鬼火,照亮了老槐树下的青石板。那些石板缝隙里嵌着细碎的骨渣,混着米糠和碎瓷片,"每到寅时三刻,镇民就要推着磨盘绕镇走七圈,说是'磨去晦气'。"
"可三个月前,这镇就没人了。"苏九娘蹲下身,指尖拂过石板上的划痕。那些痕迹深浅不一,像是不同人的指甲抠出来的,"我前日去义庄查失踪案,看见最后一任里正的尸首——他被绑在磨盘上,浑身都是磨盘压过的淤痕,嘴里还塞着半块没磨完的玉米。"
风突然大了。老槐树的枝桠发出呜咽,像是有人在哼一支走调的民谣:"磨盘转,磨盘圆,磨尽人间愁与冤......"
陈墨的后颈泛起凉意。他摸出罗盘,青铜指针疯狂旋转,最后钉死在东北方——那里有座废弃的石磨坊,比镇里所有磨盘都要大十倍,磨盘缝隙里渗出黑褐色的黏液,正"吧嗒吧嗒"滴在地上,腐蚀出冒烟的窟窿。
"进去。"他握紧骨笔,"不管里面是什么,总得有个源头。"
石磨坊的门虚掩着。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木牌,写着"福来磨坊",四个字被红漆描过,边角却爬满了暗绿色的霉斑。推开门的瞬间,陈墨闻到了浓重的米香——可那香气里混着腐肉的腥气,熏得人眼眶发酸。
"看墙。"林昭的剑尖挑开一片垂落的蛛网。月光从破窗漏进来,照在墙上密密麻麻的刻痕上。那是歪歪扭扭的小字,有的写"阿娘等我收稻子",有的写"秀兰的绣鞋还在磨盘下",最中间的一行最大最深:"等磨完这担米,我就娶你。"
苏九娘的银铃突然炸响。她指着磨盘底部尖叫:"他们在动!"
陈墨抬头。那座两人高的石磨正在缓缓转动,磨盘缝隙里渗出的黑液变成了血丝,顺着磨槽往下淌,在地上积成小小的血洼。更恐怖的是,磨盘表面浮现出一张张人脸——是镇民的脸,有的缺了耳朵,有的烂了半张嘴,都在无声地哭嚎。
"推磨灵显形了。"陈墨的声音沉下来。他能感觉到,这团邪祟的怨气比傀儡皇帝更重,像块浸透了血的顽石,"它吞的不是魂魄,是执念。这些人到死都没完成手里的活计,怨气就缠在磨盘上,越积越厚。"
"那要怎么破?"林昭的寒烬剑嗡鸣着,剑刃泛起幽蓝的光,"砍碎磨盘?"
"没用的。"陈墨摸出怀里的檀木匣——那是阿昭留下的香囊,此刻正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茉莉香,"你看这些刻痕,都是他们临死前最惦记的事。推磨灵靠这些执念活着,除非......"
"除非让他们放下。"苏九娘接口道。她解下腕间的银铃,轻轻放在磨盘边缘,"我小时候在城隍庙见过老道士收邪祟,他说'执念如茧,破之需灯'。"
银铃刚碰到磨盘,异变陡生。最靠近银铃的那张人脸突然剧烈抽搐,血丝从眼眶里迸射出来,在半空凝成一只手,抓向苏九娘的脖子。
"小心!"林昭挥剑斩断那只手。寒烬剑过处,血雾里飘出半枚铜钱——是镇民王二家的小女儿,去年腊月说要去集上买头绳,结果再也没回来。
陈墨的骨笔在虚空画出往生咒。幽蓝鬼火裹住那团血雾,却见血雾里浮出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,举着根红头绳哭:"姐姐,我攒够钱了,能买头绳了吗?"
苏九娘的眼泪掉在银铃上,发出清脆的响:"买了,买了最漂亮的,等你回家戴。"
小丫头的哭声戛然而止。她的血雾融入银铃,磨盘转动的速度慢了一瞬。
陈墨突然明白过来。他扯下外袍,露出胸口狰狞的伤疤——那是三个月前为救阿昭被尸将抓的,"你们看,这些执念不是债,是他们活过的证据。推磨灵要的不是他们的命,是他们不肯承认自己已经死了。"
他咬破指尖,在磨盘上画出往生符。鲜血渗进石纹的瞬间,整座磨坊开始震动。磨盘里传出震耳欲聋的轰鸣,像是无数人在喊"我不甘心",又像是无数人在笑"原来我已经解脱了"。
"九娘,引他们出来!"陈墨大喝一声,将骨笔插在磨盘中心。幽蓝鬼火顺着石纹蔓延,把那些人脸照得清清楚楚——有攥着未交的公粮的里正,有抱着襁褓的产妇,有挑着担子去赶集的老张头......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
喜欢开局火种协定,但我能无限召唤请大家收藏:(www.xingesy.com)开局火种协定,但我能无限召唤心阁书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