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末的半条腿疼得仿佛被砍断了一般,疼痛从大腿根一路蔓延整条腿。
又涨又痛。
的确需要尽快处理。
否则她担心腿都要保不住了。
可陛下不能见血。
姜末推开他,连着眼神都显得虚散无力,口中像是包着团热气,“不成…见了…陛下又要毒发……”
“见血了?”萧琚垂下眼睑,不由分说地摁住肩膀让她躺下,“我暂时不会毒发。若真的伤得严重,要立刻找大夫开药。”
他的语气严肃。
姜末也不敢再耽误工夫。
顺从躺下后,借着月光,看见陛下弯下腰,感受到陛下的手从腰上滑下,两手停在她的腿弯处,而后施力分开——
姜末惊得直挺起身。
双手立刻遮住身子。
“陛、陛下!”
她不敢置信地低呼,脸颊红得能滴血,脑中热气沸腾。
萧琚也因她反抗的动作怔了下。
他问道:“不是弄疼了么?”
姜末的脸更红了,刚才理直气壮的低呼声也弱了下来,她视线游弋,只觉得自己浑身更烫了:“不是、不是那边疼…再说那边疼……也、也…也不能让您看……是腿上疼啊……”
萧琚的脸色僵硬了下。
他松开手,低头去看伤口。
姜末的里裤被扯的支离破碎,这也是他毒发所为,萧琚脸上的愧疚之色更浓,因而动作更温柔地拂开腿上的碎布。
大腿上潦草地绑着止血的布条,早已被鲜血染成暗红色,腿上还残留着鲜血滑落的血迹,整条腿发红发胀!
他似是想起什么,一手扣住她的肩胛,扯开衣襟——
“陛下,您不是暂时不毒发…”
她还在闪躲。
目之所及,是同样潦草包扎后痕迹。
萧琚压抑着胸口翻涌的怒气。
视线唰地抬起,犀利地盯着她泛红的面颊,手掌落在她的额头上,掌心一片滚烫。
果然在发热……
“姜末!”
怒气再难压抑!
他咬牙切齿地叫着她的名字。
姜末昏昏沉沉的,被这冷不防的一声吓得哆嗦了下,眼神有些茫然地看着他。“奴婢在…”
虚弱的声音响起。
他望着眼前毫无防备的眼神。
无数情绪交织。
他几乎能想到她是如何拖着自己找到这个溶洞,又是如何替自己包扎的,又是如何忍着疼痛被他夺去清白……
被布条包扎的手抬起,轻柔地落在她的面颊上,隔着布条,每做一个动作,指尖针扎似得疼,但这些比起她的坚强、她的隐忍,又算得了什么?
明明是个需要人保护的茉莉。
明明平日挨个手板都要委屈地哭几声。
为何…
为何真正受了伤,她只顾着他,对自己的伤、疼痛一声都不吭。
这个女子——
是生来让他尝尽心疼的么。
他眉头紧皱,眼神依旧难堪地吓人,压着喉咙,低声训斥:“受了这么重的伤、还在发热,为什么都不说?你还是三岁孩子么?知不知道受伤后发热是会要人性命?!姜末,我说过多少次,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为何你总是做不到!”
-
骂声劈头盖脸砸下来。
姜末缩了下脖子,眼眶也跟着发烫。
“陛下…”她伸手,轻轻拽了下他的袖子,故意委屈道:“奴婢从刚才起,就一直在说疼……”
萧琚:……
帝王终于想起,她的确早就说疼,反而是他弄错了疼的地方。
萧琚没出声。
加快整理自己里衣的动作,又抽出压在下面的外衣,将衣不蔽体的小宫女裹起来,背对着她蹲下,“上来。”
姜末费力地趴上去。
陛下背着她爬出溶洞,沿着小溪往前走。
“我们要去哪儿?”
哪怕走在坑洼不平的谷底,伏在后背上也仍旧平稳,她身上的热度开始上来,烧得人昏昏沉沉的,陛下的身上微凉,她几乎要昏睡过去。
“沿着溪水往前走,前面应该有村子,找个大夫先看你的伤。”
她就知道……
只要陛下在,总会有办法的。
她现在可以安心休息。
姜末合上眼,没一会儿就熟睡。
她信了陛下说的‘前面有村子’,忘记问村子离他们有多远。
萧琚从黑夜走到太阳升起,他才看见远处飘起的炊烟。他驮着小宫女,直到太阳升至当空,才走到这座小镇。
但这座小镇离骊山太近。
一旦献王、康王的人在谷底没有找到他们尸首,肯定会派人搜查,这座镇子首当其冲。
萧琚并未考虑在小镇的客栈住下,甚至刻意模糊他们的信息,毕竟这儿并非交通要塞,来两个负伤的年轻男女太过显眼。
他扮作北下的商人,声称途中被盗贼抢劫、险象环生,还丢了所有财物,所以才如此狼狈。因是商人,他能拿出一块汉白玉玉佩典当也不足为怪。
得了银子后,他买了辆骡车,去抓了两幅祛风寒、安胎的药方,甚至没买止血药,另备了干粮水囊,驾车带着孱弱的‘娘子’继续北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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