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二到我面前的时候脸已经彻底黑了。
陈月曦被他逼着吃过毒药,后来解药还是潭当归给她带回去的,她自然对这个紫色大茄子没什么好感,虽是察觉到身后赵二的存在,但一点要打招呼的意思都没有,继续盯着我手上的伤口和木刺念叨:
“我得尽快给你弄出来,麻沸散到大宋都失传了,没有麻醉药,平替是曼陀罗花,我还需要清水和破伤风疫苗,玉真散……天南星和防风制的,外敷温酒内服,有没有?”
陈月曦猛地抬头看向赵二。
赵二一愣:“嗯?”
“问你呢,我要曼陀罗花、玉真散、温酒,有没有?”
“我?”
赵二还是没反应过来这话是跟他说的。
“再不去恁家小情人可就死咯,”她说的直白,缓缓揪住我袖口,将胳膊吊起展示,“你看,这胳膊都痉挛嘞。再来点葛根,晚喽真没命,没跟你闹着玩。”
“……中。”
他红着耳根扭头便走,没多一秒停留。
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胳膊似乎真的在颤抖,但我一点疼痛都没发觉。
可能这就得归功于旁边那摊跳舞的小水人儿了。
“我不疼,应该没事,你直接拽出来试试?”我试探着劝道。
“直接拽?你确定?”月曦重复一遍,手上动作没停,扯了一块布头将我手臂上端死死扎住,“你不觉得疼也有可能是肾上腺素的作用,别太得意了。”
“那早晚你都得拽出来嘛,不如趁着现在我不疼的时候……”
“一会儿大出血怎么办?”
“你不拽我自己拽了,我下手可就没轻没重的。”
我说着,抬起左手就要往那木刺上放。
“哎!我来,我来。”她连忙将我的手按住。
冯夷此时也抱着双臂走过来,低头瞥了一眼,什么话也没说。
“我可真拽了。”她从衣服上撕下来块布条,轻轻将那木刺方的一端包裹住。
木刺牵连着皮肤,月曦手搭在木刺上每动一下我都能感应的到,轻微疼痛刺激着我大脑都清醒了几分:“拽吧,我扛的……”
“噗。”
话音未落,她咬牙一手压着我手臂,一手向上狠狠一抽。
“呃、”
手臂被木刺牵引着控制不住颤抖,又被月曦稳稳压住,皮肉撕裂的灼烧感瞬间袭向大脑,疼痛难忍。
“咚。”
婴儿手臂般大小的木刺上还挂着血肉,陈月曦将那木刺丢到一旁,又盯向我手臂伤口。
“得清创。”她说着,从口袋里翻出一枚柳叶飞刀,又从怀里掏出一小瓶金疮药撒在伤面,“拔都拔了,这会儿更疼,你忍着吧。”
虽然不懂现代医学,但清创我还是能听明白的。
不就是把皮肉都翻一遍、杂质都带走么,忍得住。
我深呼吸一口气,盘腿坐定,屏气敛声。
我还是高估我自己了,没过半分钟,哀嚎声几乎传到赤龙堂围观群众每个人的耳朵里。
“疼疼疼,姐姐你轻点。”
“轻不了,别乱动。”
“不治了不治了,就这样吧?”
“不行,感染了怎么办?”
“感染了我就死……嗷、我错了我错了 不死不死,轻点。”
包扎很快结束,陈月曦淡定的起身,我这才留意到周围赤龙堂的家伙早就在三米之外把我们团团围住。
不过他们的目光大多停留在冯夷身上。
而冯夷的目光刚刚从我伤口处挪开,一抬头看见众多帮众也是一愣,张了张口,话还没说出来就已经被大家七嘴八舌的声音遮住了:
“老大终于回来了!”
“老大,你们这是干啥呢,怎么一会儿打一会儿不打的?”
“乌龙啊,差点以为是有贼人入侵,骇死哩……”
“老大,这次回来肯定带了朱帮主的线索吧?咱们什么时候给朱帮主报仇?”
“他们有缺心眼的传老大要通敌献宝,我怀疑是张堂主……”
“老大老大,这次回来还走不?啥时候走啊?我们送送你?”
冯夷笑着回应,一边说一边引导大家往远处走:“前些日子听闻开封有大变动,再加上北上两年未归,也是时候回来看看。我准备先住上二十来天……那个、阿错和如之在哪儿?”
人群瞬间在他面前分出一条道路,直达外围远远观望着的那对青梅竹马。
赤龙帮众人簇拥着冯夷走向他们,而此时擂台上便只剩了我和陈月曦。
我收回目光,低头看了眼自己小臂上的伤,白色布条隐隐透着血色,疼痛感已经减轻大半。
“真是医学奇迹了。”陈月曦起身,象征性将柳叶飞镖在衣服上蹭了蹭,“药都没用,手术倒是顺利。”
当然顺利,我全程所有内力都聚集在这块伤口了。
这一番战斗下来,我和她的衣服都破了不少,掺着雨水和泥巴的腥气。
“在这儿玄学比科学更有用,”我凑上去,歪着脑袋问,“来都来了,戏也演完,留下在天上来住一会儿?”
不远处,冯夷、冯如之、张错三人站在人群中央聊着什么,时不时传来一两声大家的回应,显得其乐融融。
“留,你都开口了,我当然不能扫兴。”
没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。
我准备把我和屹川的酿酒大业嫁接到天上来,跟他们当地的红袖招融合,借红袖招名声进阶发展,解决当地就业问题,带动经济发展。
还得赶紧刷刷柏飞沉的好感,想办法调到更多关于悬剑的信息。
柏飞沉感觉不算好说话,总是一本正经的。
从进门到抵达共工吊的路上,他除了必要交代之外一句废话都没有,看上去对我爱搭不理,但又切切实实接了冯夷的班来做这个接头人。
硬要说的话,那废话就是第二遍“赶紧上船”和“神经病”。
人群渐散,冯夷扭头带着冯如之和张错又走了回来。
“今日之事还多谢两位少侠帮忙,”冯夷声音沙哑,“赤龙堂比武招亲的事我也听如之说了……”
“这都是小事儿,大家在东阙公子的盘子上干活,又同处一个江湖,相互帮忙理所应当。比起这些——”我将袖子敛了敛,展示上面沁满的雨水和泥巴痕迹,“还劳烦河伯大人给我俩借个地方洗澡。”
冯夷一顿,紧接着点头应下:“好说好说,请随我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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