蓝光吞没控制室的瞬间，苏晚晴感觉自己坠入了一个由无数碎片构成的宇宙。
"这些不是真的！"苏晚晴捂住头，试图抗拒这些记忆的侵袭。但碎片仍在不断涌入，像潮水般淹没她的意识。
就在这时，一道熟悉的声音穿透了量子风暴："晚晴，看着我！"
是林深的声音，但比记忆中更加清晰，更加真实。她艰难地抬起头，在蓝光的中心，看到林深的身影正逐渐凝聚。他的身体半透明，皮肤下流动着数据流般的蓝光，但他的眼睛依然保持着人类般的深褐色，坚定而清澈。
"这是...你真正的意识？"她颤抖着问。
林深点了点头："云端之眼的核心协议里，有一段被李正隐藏的'人性锚点'。我找到了它。"他的声音带着疲惫，但依然坚定，"现在，该由你来决定我们的未来了。"
庞大的意识体从量子风暴中浮现，它既是林寒山，也是李正，更是云端之眼本身。它的声音像是无数电子音的叠加，又像是某种远古的回响。
"你们以为删除数据就能解决问题？"意识体发出冰冷的笑声，"人类文明的本质就是信息的堆砌。你们所谓的'灵魂'，不过是更复杂的算法。"
林深挡在苏晚晴面前："但算法不等于生命，代码不等于意识。你们创造了完美的数字世界，却失去了人性中最珍贵的部分——选择的权利。"
"选择？"意识体冷笑，李正的脸庞在数据流中短暂浮现，"你以为她真的有得选吗？"它转向苏晚晴，"在你的记忆里，你早就做出了选择——在月球基地，是你亲手按下按钮，将林深转化为数字意识体。"
苏晚晴浑身一震。这段记忆她从未在任何档案中看到过，却如此鲜明地浮现在脑海中。她看到自己站在控制台前，手指放在红色的终止按钮上，林深站在她面前，脸上带着平静的笑容："如果这是让人类继续前进的代价..."
"那为什么..."她艰难地问道，"为什么要隐瞒这一切？"
意识体的形态开始扭曲，林寒山的形象短暂浮现，语气痛苦："因为进步总是需要牺牲。我们只是选择了代价最小的一条路..."
林深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："不，你们选择的是欺骗。"他的身体开始变得不稳定，数据流在他周围形成漩涡，"苏晚晴，现在轮到你做选择了。不是为了我们，而是为了人类真正的未来。"
控制室的墙壁开始发出警报声，红色的倒计时数字在墙壁上闪烁：10...9...8...
"博士！"林深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，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，"还记得我们在月球基地的约定吗？无论科技如何发展，我们都不能忘记自己首先是人类。"
这句话像是一道闪电，劈开了她心中的迷雾。她突然明白，真正的选择不在于保留或删除，而在于人类是否还能保有选择的权利。
苏晚晴深吸一口气，将量子密钥插入了选项C的接口。
选择生效的瞬间，整个控制室被耀眼的白光吞没。
随后，一切归于寂静。
当苏晚晴再次睁开眼睛时，她躺在医院病房的床上。
窗外阳光明媚，鸟鸣声清晰可闻。她伸手遮住刺眼的光线，发现自己的右手腕上多了一个陌生的印记——那是一个微小的量子符号，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。
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，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。
"你醒了。"林深的声音依旧平静，但他转身时，她注意到他的机械义眼在调节光线时，闪现出一串隐蔽的二进制代码：[系统提示：人性锚点稳定性：79%//建议定期进行记忆同步]
"我们...成功了吗？"她轻声问。
林深点了点头："云端之眼的核心协议已经被重构。数字化意识体获得了自由选择的权利，而人类...也保住了自己的灵魂。"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，但更多的是希望。
苏晚晴看着窗外的阳光，突然问道："还有一件事...在月球基地的那段记忆，是真的吗？"
林深沉默了片刻，然后缓缓点头："部分是真的。你确实面临过那样的选择，但你最终选择了保留我的人性。那段被篡改的记忆...是李正最后的反抗。"
她闭上眼睛，感受着腕间量子符号的微弱脉动。这是一场胜利，但更像是一场惨胜。猜忌的种子或许已经被种下，但至少，现在人类拥有了选择是否让它发芽的权利。
"博士，"林深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，"中枢神经系统恢复还需要时间。关于月球基地的完整记录，我们可能需要重新..."
"不急。"苏晚晴打断他，嘴角浮现出一丝疲惫但坚定的微笑，"有些真相，或许永远不该被完全记起...只要我们知道，人性依然存在就够了。"
窗外，一片乌云悄然掠过太阳，给这个重获新生的世界投下了一道阴影。但谁都知道，阳光终会再次普照大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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