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寂的礁滩,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。
陈默趴在星蚀狗爷宽阔如金属平台般的背上,急促的喘息撕扯着灼痛的喉咙,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和礁石冰冷的尘土味。他艰难地抬起头,布满血污的脸上,那双眼睛却异常清澈。左眼深处,那点青灰色的“见真”锋芒不再张扬,而是沉凝如深潭寒星,带着一种斩破万古迷雾后的绝对通透与平静。
目光越过前方光芒黯淡、摇摇欲坠的青灰色剑意屏障,再无阻碍地落在那截古朴、暗沉、布满岁月斑驳的剑柄之上。
它依旧静静地插在漆黑的礁石中,如同亘古长存的顽石,没有光华,没有威压,甚至没有一丝气息泄露。但此刻在陈默的眼中,它已截然不同。
不再是令人绝望的寂灭源头,不再是冰冷无情的法则具象。它更像是一面镜子,一面映照“真实”的镜子。镜中倒映的,是他剥离了所有虚妄外壳后,仅存的那点对“真实”执着追求的纯粹本心——那点青灰色的锋芒。
“静渊…”陈默干裂的嘴唇无声翕动,不是呼唤,而是确认。厉无痕的话如同洪钟大吕在识海回荡:“非为取剑,而为炼心。” 走到这里,握住它,不是为了驾驭那毁天灭地的力量,而是…对自己这趟“见真”之路的最终确认与…归鞘。
“呜…”身下的哈士奇发出一声低沉而带着催促意味的咕噜。它炽白的眸子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翻腾的血海,覆盖着液态金属的庞大身躯微微伏低,星蚀之力在皮毛下缓缓流转,如同蓄势待发的熔岩。它感受到了主人身上那股微妙而坚定的变化,也感受到了这片死域之下,更加汹涌的恶意正在苏醒。
陈默深吸一口气,压下肋下魔气蛰伏的刺痛和身体千疮百孔的剧痛。他双手撑着狗爷冰冷坚硬的金属皮毛,用尽全身残存的气力,一点一点,极其艰难地撑起自己破败不堪的身体。每一次肌肉的牵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,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,冷汗瞬间浸透了残破的衣衫。
但他眼神坚定,动作没有丝毫迟疑。
一步,一步。
他踉跄着,从狗爷宽阔的背上滑下,双脚重重踏在漆黑冰冷的礁石上。虚弱感如同潮水般袭来,让他眼前阵阵发黑,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,几乎要栽倒。
“汪!”哈士奇低吼一声,巨大的头颅微微侧过,炽白的眸子带着无声的支撑。
陈默稳住身形,对着狗爷扯出一个极其难看、却带着真正锋芒的苦笑。他不再看狗爷,也不再看身后那本悬浮在空中、剑痕黯淡却依旧散发着守护气息的破书。他的目光,如同被磁石吸引,死死锁定了前方礁石中心,那截暗沉的剑柄。
迈步。
脚下的礁石冰冷刺骨,仿佛能吸走灵魂。空气粘稠的死寂如同无形的泥沼,拖拽着他的脚步。每一步都沉重无比,如同跋涉在万载玄冰的深渊。翻腾的血海在礁滩边缘无声咆哮,粘稠的暗红中,无数扭曲的阴影游弋汇聚,散发出贪婪而焦躁的气息,仿佛在等待着什么。
十步…五步…三步…
距离剑柄,仅剩咫尺!
就在这时!
轰隆隆隆——!!!
整个寂灭礁滩,连同下方的无垠血海,猛地剧震!如同沉睡的远古巨魔在深渊之下彻底苏醒!
失去了静渊剑柄那无形镇压的归墟海眼,积蓄了万古的凶煞魔气,在这一刻彻底爆发!
哗——!!!!
陈默身后,那相对“平静”的黑色血海,猛地向上拱起!粘稠如墨的海水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搅动,瞬间化作一道连接天地的、直径超过百丈的恐怖血浪龙卷!龙卷之中,无数惨白的骸骨碎片、粘稠的黑色魔气、以及之前被湮灭的沉渊血魔残存的怨念疯狂旋转、凝聚!
一股混合着极致血腥、怨毒、腐朽与混乱的污秽气息,如同灭世的狂潮,瞬间席卷了整个礁滩!空气被染成暗红色,发出“滋滋”的腐蚀声!
“叽嘎嘎嘎——!!!”
刺耳到撕裂灵魂的尖啸从血浪龙卷中心爆发!只见那旋转的污秽核心处,一只完全由粘稠血浆、森白骨刺和沸腾怨念凝聚而成的、遮天蔽日的巨大魔爪,撕裂了龙卷的束缚,带着万钧之力、裹挟着毁灭一切的污秽魔气,朝着礁滩中心、朝着即将触碰到剑柄的陈默,狠狠拍下!
魔爪未至,那股沉重如山岳的压迫感和足以蚀魂销骨的污秽气息,已经让陈默如同背负巨山,双膝一软,差点跪倒在地!他感觉自己像暴风雨中的蝼蚁,下一刻就要被碾成齑粉!
“嗷呜——!!!!!”
回应这灭世一击的,是哈士奇撼动归墟的狂暴咆哮!
星蚀狗爷庞大的身躯瞬间化作一道燃烧的炽白闪电!它不再守护原地,而是迎着那拍落的遮天魔爪,逆流而上!周身流淌的液态金属皮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!无数暗金色的星辰符文在皮毛下疯狂点亮、组合!
星蚀力场·蚀!全开!凝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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