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妈的,这雪是想把老子活埋了?”洛萨啐出一口带冰碴的唾沫,冰冷的铁手套狠狠抹了把脸,胡茬上挂着的冰晶簌簌往下掉。他胯下的战马喷着粗重的白气,每一步都深深陷入齐膝深的积雪,艰难跋涉在奥特兰克山脉的盘山小径上。身后,是沉默如移动铁壁的联盟主力,士兵们裹紧了能找得到的任何御寒之物,铠甲上结满白霜,铁靴踩在雪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。旗帜被冻得硬邦邦,几乎卷不起来,只能隐约看到上面象征洛丹伦的蓝色雄狮轮廓。
“元帅,斥候回报,前方隘口积雪更深,几乎无法通行!”副官的声音在呼啸的山风里断断续续。
洛萨的心沉了下去。他抬头望天,铅灰色的云层低得仿佛要压垮山峰,鹅毛大雪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。时间!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!部落的主力,那些该死的绿皮杂碎,正像一股毁灭性的洪流,绕过卡兹莫丹的矮人堡垒,以惊人的速度直插洛丹伦的心脏地带!他们必须抢在部落之前扼守住关键的咽喉要道——索拉丁之墙,否则一旦让部落冲入富庶的洛丹伦腹地……后果不堪设想!
“命令工兵队!用魔法也好,用铲子挖也好,给老子开出一条路来!就算是爬,也要在三天内翻过奥特兰克!”洛萨的吼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,在风雪中传开,“告诉弟兄们,想想暴风城!想想我们的家!绝不能让悲剧重演!”
同一片风雪,覆盖着山巅那座冰冷而华丽的宫殿——奥特兰克王城。壁炉里燃烧着昂贵的魔法焰晶,驱散了室外的严寒,温暖如春。佩瑞诺德国王裹着厚实的貂皮大氅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冰冷的徽章,上面刻着部落粗糙的兽骨与战斧标记。他肥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,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肆虐的风雪,嘴唇微微哆嗦。
“陛下,联盟的信使又来了,催促我们立即履行盟约,派兵增援洛萨元帅,共同扼守索拉丁之墙!”一个大臣的声音带着焦急。
“增援?”佩瑞诺德猛地转过身,脸上的肥肉抖动了一下,声音尖锐,“拿什么增援?看看这该死的天气!我的士兵出去就是送死!洛萨自己找死,难道要拉着整个奥特兰克陪葬吗?”他歇斯底里地挥舞着手臂,“部落!你们知道部落有多可怕吗?他们骑着龙!喷着火焰!连铜须的矮人都挡不住!我们奥特兰克这点兵力,塞牙缝都不够!”
王座下,几个心腹大臣交换着眼神。一个头发花白、眼神阴鸷的老伯爵上前一步,压低声音:“陛下,或许……我们该考虑另一条路?一个能保全奥特兰克,甚至……让它更强大的路?”
佩瑞诺德的心脏猛地一跳,目光死死盯住老伯爵:“你……什么意思?”
老伯爵的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诱惑的毒液:“部落的使者……通过秘密渠道传来了话。他们无意毁灭奥特兰克。他们只需要一条路,一条避开洛萨主力、通往洛丹伦平原的……安全通道。作为回报,奥特兰克将是战后唯一保持独立自主的人类王国,甚至……可以分享洛丹伦的一部分领土。”
“叛……叛盟?!”佩瑞诺德的声音在颤抖,但恐惧深处,一丝名为“生存”和“贪婪”的火苗被点燃了。
“不,陛下,这是明智的选择!是保全!”另一个年轻些的贵族急切地附和,“想想吧,联盟能赢吗?洛萨被风雪困在山上,部落的主力就在平原上!等洛萨爬过来,洛丹伦王城恐怕都插上部落的旗帜了!我们跟着泰瑞纳斯,只有毁灭!而选择部落……我们就是胜利者的一员!”
“可是……那些绿皮……他们……”佩瑞诺德眼前仿佛闪过兽人屠城的恐怖景象,胃里一阵翻腾。
“他们会信守承诺的,陛下!”老伯爵斩钉截铁,“他们需要我们的合作!我们提供便利,他们给予保护和地位。这是唯一的生路!想想您的子民,想想奥特兰克千年的基业!难道要为了虚无的盟约,葬送在兽人的战斧和红龙的烈焰之下吗?”
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,映照着佩瑞诺德脸上剧烈挣扎的神色。恐惧最终压倒了荣誉和良知。他颓然坐回冰冷的王座,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,声音嘶哑而微弱:“去……去回复部落的使者……告诉他们……奥特兰克……同意他们的条件……告诉他们那条……那条废弃的霜狼古道的位置……还有……守备薄弱的地方……”
老伯爵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精光,恭敬地弯腰:“您的智慧将照亮奥特兰克的未来,陛下。”
佩瑞诺德没有回应,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。风雪更大了,仿佛无数亡魂在哀嚎。他亲手为部落打开了通往洛丹伦腹地的大门,也为自己戴上了叛徒的枷锁。冰冷的徽章被他攥得死紧,几乎要嵌进肉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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