逮到了猎物,刘辙不紧不慢地从车上走下来,到她面前,笑了,“在这里看到我很惊讶?以为我等空几次,就会自动放弃?”
他低头闷笑,抬手用指背温柔地抚了下她的脸,像情人一样,可陈苑乔不敢沉溺。
“阿乔,你还说喜欢我这么多年,这么不了解我?我认定的东西,费尽心思、不择手段也一定要得到。”
陈苑乔被“东西”二字刺中,抬眼满含怨恨与受伤,自嘲:“是啊,我在你心里算什么东西,要不是有联姻的价值,你都不会多看我一眼。”
陈苑乔一字一句,吐得清楚:“娶我是为得到陈家支持,不然你刘辙怎会甘受人摆布,接受这桩惹人厌的婚姻?”
熟悉的话传进耳里,刘辙神情瞬息万变,“你从哪听来的?”
陈苑乔不理,侧过头,多看他一眼都为自己不值。
刘辙握住她的手腕举起,声音加重:“我问你,你从哪听来的,李莺?”
陈苑乔吃痛,被迫瞪他,“若想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。你自己说了这个话是事实,跟别人有什么关系?”
刘辙气急败坏,来回踱步,又恨又怒手扶额头,气笑出来,终于知道陈苑乔突然变化的原因了。
是李莺,李莺摆了他一道,把他跟她独处时说的话透露给陈苑乔了。
难怪这些天,她对他冷淡又排斥。
他刘辙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,竟小看了李莺这个人,只当她是需要依附他、无足轻重的小人物,翻不起什么风浪。
现实甩了他一巴掌。
但刘辙是什么人,从来不坐以待毙。
他握住陈苑乔的肩膀,扳正她,认真道:“阿乔,你听我说,从前是我没想明白,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,做了很多让你伤心的事,你总该给我个机会让我改正吧?”
陈苑乔果决摇头,话都不说一句。
她不置一词的态度让刘辙火大,气上心头,只想说点什么留住她,“你把第一次给了我,我总要负责吧,让你父母知道了,他们怎么想我?”
陈苑乔听他提起那晚的事,愤恨恼怒齐上心头,那根本不是她愿意的!她那样哭得惨烈,都换不来他的停驻。
刘辙提出要负责,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,鄙薄地看向他,语气分外嘲讽。
“你刘辙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,我从回国开始看过你多少次桃色新闻,你身边女人就没断过,你睡过的人不少,难道每个都要负责吗,那你多忙不够来?”
刘辙哑然,浓眉紧皱,他从没见过温婉懂礼的陈苑乔有这么带刺的一面,说话阴阳怪气、夹枪带棒,可他无从反驳,那些愚蠢事都是真实做过的。
“阿乔……”他艰难地开口,想要解释的话怎么也说不出。
“你不必说什么,不用担心我会反悔,订婚我不会取消,就当全了我们多年的情谊。”全了她追逐爱慕了多年的真意。
刺耳的话让刘辙听着分外别扭,像是她想跟他彻底划开界限。
他想追上去可双腿就像灌了水泥一样动弹不得,心虚不已。
刘辙的心情跌入谷底,他视感情如玩物,待事业如宝物,哪能想到有一天他会因为一直轻视的感情而疏待工作。
他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,眼前是重要文件,却全然无心思看进去上面的任何一个字。
连续一段时间睡觉也不安稳,睡眠昏昏沉沉,脑子里像是被强行注入了许多不属于他的记忆。
统统是那个久远古老的时代,巍峨泱泱的华丽宫殿,像是一个更大的逃不出去的牢笼,好在那里有他的陈苑乔。
不,应该说是与陈苑乔长得十分相似的女子,在梦里是他的妻子。
可是美好的时间很短暂,梦里的他和现实的他面临一样的问题,不满自己是个无实权的帝王,像个空壳傀儡,满腔热血与博然包袱毫无用武之地。
还时刻担心哪天会从这个高不胜寒的最高掌权者的位置上被踢下去,权力随他而去,野心随他而去,最后连性命都不保。
他在建章宫,掌控他的人在未央宫。他像是困兽一样撞得头破血流,他的妻子不停地安抚他,为他与长乐宫那位斡旋。
那个他将妻子视作捆住他牢笼的象征,是掣肘他的皇祖母一派。
他不断地想方设法伤害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妻子,她既然这么爱他,那他就带别的女子回来临幸,为了羞辱她,还专门带了个歌女回来,让这个歌女生下他的第一个孩子。
她特别想要一个子嗣,就在她的衣物里掺杂独特香料,与屋里的熏香相应配合,让她绝嗣,一生都无法诞下他的子嗣。
她泪眼婆娑,没有别的办法,柔弱可怜地乞求那个他不要这样对她,她抬头看到的只有他棱角分明的下颌骨,连一丝丝垂怜都没有。
等到长乐宫那位仙去,他获得完整的虎符,终于可以亲政,无所顾忌地大展拳脚,整个大汉天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,更何况区区掖庭后宫。
面对她的凄楚,浑然成为无情帝王的他视若无睹,面庞冷肃,眼里只有无情与决绝,最后纵容歌女用一个布娃娃,将巫蛊之祸诬陷栽赃给她,废除她的皇后之位,送她去离汉宫偏远的长门宫孤独终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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