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宫里堆满了金漆木盒,最中央的石台上,九根锈迹斑斑的锁链正捆着块黑玉——玉上的纹路像极了阿翁描述的锁魂柱。
"这是......"许殇的鬼刃突然发出哀鸣,"锁魂柱的碎片?
大金牙把封印拆了!"
戴瑶掀开最近的木盒,里面全是没烧完的黄纸,上面画着扭曲的符咒。"这些是给幽冥之影的供养!"她的指尖发颤,"他故意减少寒渊的祭品,让封印松动,再把碎片偷来自己养邪物......难怪探测仪的红点一直不退!"
石门外传来慌乱的脚步声。
大金牙裹着金丝绣的寿衣冲进来,脸上的金牙在鬼火下泛着冷光:"你们不能动这些!
这是我花了三百年才......"
许殇的鬼刃抵住他的咽喉:"花了三百年,把地府的安危当赌注?"他反手一挥,鬼气卷走所有木盒,"阿婆的小孙儿看见的黑影,陈叔被侵蚀的灵识,都是你养的邪祟搞的鬼。"
大金牙瘫坐在地,金牙磕在青石板上发出脆响。
戴瑶的探测仪终于安静下来,暗红点彻底消失了。
她刚想松口气,就听见地宫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——像女子的,带着三分笑意,七分冷意。
许殇猛地转身,鬼刃指向黑暗的角落。
可那里空无一人,只有风卷着纸钱,在地上画出个模糊的脚印。
地宫的鬼火灯忽明忽暗,纸钱被穿堂风卷得打着旋儿撞在石壁上。
戴瑶刚把最后一摞供养符咒收进空间钮,后颈突然泛起凉意——那声极轻的叹息又响了起来,这次就在耳侧,像是有人附在她发间低笑。
许殇的鬼刃瞬间横在两人身前,幽蓝刀光劈开半片黑暗。
就见地宫最深处的阴影里,黑雾正像活物般翻涌,渐渐凝出个人形。
那是个穿墨色广袖裙的女子,皮肤白得近乎透明,眼尾却染着两抹妖异的红,发间别着根骨簪,簪头刻着与锁魂柱碎片上相同的纹路。
"许战神果然还是这么急躁。"女子的声音像碎冰撞在玉盘上,每字每句都浸着冷意,"我不过是来送句话——别再追查幽冥之影的事了。"
戴瑶摸出探测仪,屏幕上原本熄灭的暗红点竟重新亮起,这次不是猩红,而是诡异的幽紫。
她眯起眼:"你就是刚才说话的人?
幽冥之影的守护者?"
"倒是个机灵的小猎人。"女子瞥了戴瑶一眼,又转向许殇,"三百年前,初代地府君用锁魂柱封寒渊时,我就在了。
你们以为大金牙是始作俑者?
他不过是被推到台前的棋子。"她指尖轻弹,一缕黑雾缠上许殇的鬼刃,刀身竟发出细微的哀鸣,"若你执意要翻旧账......"她忽然笑了,那笑意却未达眼底,"你以为当年的众叛亲离,真的只是因为改革动了旧势力的蛋糕?"
许殇的瞳孔骤然收缩,鬼气在周身翻涌如潮。
他向前一步,鬼刃震开黑雾:"你知道什么?"
"我知道有些秘密,揭开的代价,不是你能承受的。"女子退入阴影,黑雾重新将她裹成一团,"劝你停手,是看在你曾是地府战神的份上。
若再一意孤行......"她的声音渐弱,"你身边的人,怕是要跟着遭殃。"
戴瑶猛地拽住许殇的衣袖,探测仪在掌心烫得惊人。
她能感觉到许殇的手臂绷得像铁铸的,鬼气几乎要凝成实质的铠甲。"喂,"她故意提高声音,"你说我们是棋子,那你呢?
是棋手,还是另一个被锁在局里的?"
黑雾顿了顿,女子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丝波动:"小猎人,你最好祈祷自己永远别知道答案。"
话音未落,地宫的腐臭风突然倒灌,所有鬼火灯同时熄灭。
等戴瑶摸出荧光石照亮时,阴影里只剩那根骨簪,正静静躺在方才女子站立的位置,骨面刻着一行极小的字——"寒渊之底,锁的不只是幽冥"。
许殇弯腰拾起骨簪,指腹擦过那些小字时,鬼气突然如利刃般刺破指尖,血珠落在骨簪上,竟腾起一缕青烟。
戴瑶凑过去看,就见骨簪表面浮起新的纹路,像是某种古老的契约符号。
"她知道当年的事。"许殇将骨簪收进袖中,鬼刃重新插回刀鞘,"她提到的'代价',还有我被背叛的真相......"他转头看向戴瑶,眼底翻涌的暗潮比鬼市的夜更浓,"瑶瑶,我们需要去寒渊。"
戴瑶摸出星舰切割器检查地宫石门,确保没有其他出口后,才转身拍了拍他的肩:"正好,我探测仪的红点又动了——这次直指极北方向。"她晃了晃仪器,屏幕上的幽紫光点正缓缓向北移动,"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消停。"
许殇望着骨簪上的刻痕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鬼刃的刀柄。
远处传来鬼差巡逻的铜锣声,混着地宫深处隐约的风声,像是某种古老的预言在耳边低语。
他转头时,眼尾的红痕在荧光石下泛着血光,声音却比以往更沉:"不管是谁在背后搞鬼......"他握住戴瑶的手,掌心的温度透过手套传来,"敢动我在乎的人,就得做好被掀了棋盘的准备。"
而此刻,千里外的极北寒渊,冰层下的黑暗中,九根锁魂柱突然发出嗡鸣。
某块被黑雾包裹的碎片上,一道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,像是在回应地宫那根骨簪的召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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