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婉儿守在苏若柔榻前，看着铜镜里那抹极淡的笑意如蛛丝般爬上继妹眼角。
晨钟余韵未散，她后颈的寒毛却已根根竖起——这抹笑与昨夜张太医癫狂时的慌乱、与那瓶深褐色药汁里翻涌的阴谋，分明是同一条藤蔓上结出的毒果。
"姐姐？"苏若柔突然转过脸来，眼眶红肿如浸了水的樱桃，"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？"她伸手去拉苏婉儿的衣袖，指尖滚烫得惊人，"我总梦见阿娘站在冷宫里喊我名字，可阿娘明明...明明..."话音未落，泪珠子又砸在锦被上，洇开一团团深色的晕。
苏婉儿任她攥着衣袖，掌心触到那异常的热度，忽然想起系统刚发放的"鉴毒识药·初级"技能。
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，指尖悄悄划过苏若柔腕间脉门——脉息浮而躁，分明是强行用药物催发的虚热。
"若柔妹妹累了。"她抽回手替对方掖好被角，目光扫过苏若柔攥紧的帕子。
那方素罗帕边缘绣着并蒂莲，针脚却比往日粗了三分，"先歇着，姐姐明日再来看你。"
出了长春宫，苏婉儿站在廊下望着渐明的天色。
系统提示音在耳畔轻响："检测到宿主对'伪善者'的怀疑值突破80%，是否激活'洞察人心·升级'技能？"她捏了捏袖中温热的技能卡，喉间溢出极轻的笑——这张卡，正是前日完成"烛影摇魂"任务时额外奖励的。
当夜，苏婉儿抱了床薄被守在苏若柔外间。
更漏敲过二更，她指尖轻触眉心，技能卡的暖意顺着血脉蔓延开。
殿内烛火突然晃了晃，苏若柔的声音从内室传来，带着梦呓的模糊："阿娘莫急...等拿到密旨...北狄的骑兵..."
苏婉儿的呼吸陡然一滞。
她起身推开半扇门，月光正好落在苏若柔脸上——那哪里是沉睡的模样？
眼尾微挑，嘴角还挂着日间那抹细不可察的笑。
次日卯时，苏若柔捧着个檀木匣候在御书房外。
见苏婉儿来，她立刻屈膝福身，发间珠钗叮当作响："姐姐，昨日夜里我想了许久。"她打开木匣，翡翠镯子与珊瑚串在晨光里泛着润光，"这些都是选秀时陛下赏的，若姐姐肯替我在陛下面前说几句软话..."
苏婉儿垂眸看那匣中珍宝，忽觉一阵荒唐——当年她被夺选秀名额时，苏若柔可是连半块碎玉都没给过。
她抬眼时笑意温软："妹妹说的哪里话？
都是一家人，姐姐自然要帮。"她指尖点了点案头的宣纸，"只是请罪书总要写得诚恳些，妹妹若信得过，我替你拟？"
苏若柔的瞳孔缩了缩，旋即笑得更甜："全凭姐姐做主。"
待苏若柔离开，苏婉儿立刻召来方公公。
老太监躬着背凑近些，喉间发出极轻的"喳"。"方公公，"她将一方绣着缠枝莲的帕子递过去，"劳您每日辰时三刻、申时二刻，着人记下二小姐的行踪。"帕子底下压着块碎银，"要避开她的耳目。"
方公公捏起帕子，眼角的皱纹堆成朵菊花："姑娘放心，老奴让小顺子扮作扫落叶的，保准瞧得真切。"
三日后未时，方公公捧着个蓝布包裹来复命。
包裹里是叠得整整齐齐的纸页，每页都画着歪歪扭扭的路线图，旁注小字："初二日辰时，往冷宫方向，绕开东三所巡逻队初五日申时，入冷宫偏门，未带宫女"。
苏婉儿的指尖划过"冷宫"二字，系统提示音骤然响起："任务【影随心动·追踪】已触发，目标：查明苏若柔深夜潜入冷宫的真正目的。
剩余时间：2日23时。"
当夜，御书房的烛火燃得格外久。
苏婉儿铺开一张洒金笺，笔锋在"赦免苏若柔"五字上顿了顿——这是她照着赵顼的笔迹临摹的，"过目不忘"技能让她连墨色浓淡都分毫不差。
她将密旨随意搁在案头最显眼处，吹灭烛火时，窗外的月亮正爬到东墙。
子时三刻，窗棂传来极轻的刮擦声。
苏婉儿蜷在书案下的阴影里，"过目不忘"技能让她能清晰捕捉到每一丝响动。
门闩被挑开的瞬间，她屏住呼吸——那抹月白裙角她太熟悉了，正是苏若柔昨日新换的绣玉兰花裙。
烛火"啪"地炸开灯花，苏若柔的身影在墙上投出扭曲的影子。
她抓起案头的密旨，借着月光匆匆扫过，指尖因激动而发颤。
苏婉儿望着她握笔的姿势——食指第二节微凸，与前日在冷宫墙缝里捡到的密信笔迹分毫不差。
"二小姐好兴致。"苏婉儿的声音在静夜里格外清晰。
苏若柔猛地转身，密旨"哗啦"掉在地上。
她望着阴影里的苏婉儿，面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："姐姐...我...我是来给你送点心的..."
"点心？"苏婉儿捡起密旨，"那这是什么？"她指尖划过对方腕间，"还有，妹妹总说梦见阿娘在冷宫，可昨日方公公说，你在冷宫偏门待了足足半个时辰。"
苏若柔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："我...我只是..."
"够了。"
殿门被推开的刹那，龙涎香混着夜风吹进来。
赵顼站在门槛处，玄色龙袍上的金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他望着苏若柔惨白的脸，又看向苏婉儿："你既要她自投罗网，便放手去做。"
苏婉儿福身时，系统提示音在耳畔轻响："恭喜宿主完成【影随心动·追踪】，获得技能卡【隐匿气息·初级】。"她摸了摸袖中突然出现的卡，抬眼正撞进赵顼深沉的目光里。
是夜，苏婉儿站在廊下望着冷宫方向。
新得的技能卡贴着她的掌心，像块暖玉。
风卷着几片枯叶掠过她脚边，她忽然想起苏若柔今日在御书房里的眼神——那里面藏着的，绝不是恐惧，而是更幽深的算计。
她将技能卡贴身收好，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。
月上中天时，有片乌云恰好遮住月光，将她的身影融进水墨般的夜色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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